40.京城两成铺子_清宵夜放花千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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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0.京城两成铺子

  我颤巍巍从后院出来,茯苓赶忙迎上来,路千夜看我魂不守舍,我对着他摇了摇头:“丁氏死了,想办法带路千常走,他若情绪崩盘,我爹一眼就能看出来。”

  “我和父亲千余带他回府,府里出了事,也不便久留。倒是你,没事吧?”路千夜看着我,有些心疼,他蹲下来握住我的手,“不过走之前,还能提你我的婚事吗?”

  我爹点头让我出嫁了。

  “真的?”路千夜高兴坏了,我心里终有了一丝安慰,“不枉你我努力那么多,终于苦尽甘来。”

  路丞相看着我二人,开口便问:“丁氏没了,他可还好?”

  “路伯伯,没事,只是我听了此事有点反胃,我爹已经接受这件事了。”告别他二人,茯苓扶着魂不守舍的我回了院子,“把院子关起来,谁也不见。”

  我不知道日后嫁到路家,和路千常如何交代;那个初露獠牙的苏清宜,我与她同入一府,究竟是好是坏。

  但我是个自私的帮凶,我仍在杜绝老苏查到路千常就是丁氏的情夫一事,因为我要嫁给路千夜。某种程度上,我和清宜是一类人,从来就不是善茬。

  ————

  苏府就在一夜之间办了丧事,林淑仪带那新生的孩童,因将来我和苏清宜总要共事,助我操持的成了她。

  “明日起,府里的人多,大家各司其职。这是我方才划好的名单,负责客人的,负责吃食的,负责二房院子的,点到就是点到,不要给我私下嘟囔。”

  我最短时间拿了府中人名单,安排了各项差事,分工明确是效益最好的方式。苏清宜在我边上插不上嘴,倒也没有什么怨言,毕竟,老苏让他看到她协助我,就是个花瓶。

  “姐姐,恐怕丁氏不过是个妾室,不该大操大办。”清宜开口试问,“将这么多人都派遣来操持丧事,是不是回落人口实。”

  她是不是忘了,自己的母亲也是妾,丁氏的亏待了,以后小林氏生辰什么的如何是好。况且我和清宜即将驾到路府,不大操办,路千常怎么看我苏府二女。

  “路府亦是没有正妻的,都是姨娘多,将来她们有个什么需要操办的事,你也觉得不该大操大办?”我把茶盏放下,站起身来便出门去亲自挑人守灵,“清宜,你先吃着。”

  她听懂了我的意思,脸一红,埋下了头。

  我并非什么善类,但我做不到明目张胆害人性命。丁氏生前可怜,或许一场不该属于妾室的隆重丧礼,能安我做帮凶的心。

  当晚头疼得厉害,宅院里看起来的琐碎小事,要落实安排到所有人,也是件不小的事。

  “小姐,你歇着吧,眼睛熬那么红,我看着都心疼。”茯苓端了热牛乳过来,又让小丫头们打热水进来为我洗漱,“这事终归是这样了,其实小姐做的够多了,往日小姐说过,最不喜欢管闲事的。”

  是啊,我曾经是个从来不管闲事,还能躲就躲、靠“怂”窥避锋芒保命的,如今成了个带刺的泼皮心机佬。玩手段报复他人也就一条心坏到底好了,偏偏又怜悯他人性命。

  我受过的教育,生命至上,虽自私又利己主义,但终归是敬畏活着的。

  “那个孩子,长大了就知道是路千常还是爹的。”我并没有顺着茯苓的话说,“我知道你说做的够多的意思,丁氏确实在路千常的事上不清不楚,但这不是我爹、二房和清宜冷眼杀人的理由。”

  平日里看似那么和善的人,为什么能做到因丁氏有错,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手下。只要抓住一个人有错就巴不得亲手让它死,想了想,在我原来的世界也是如此。

  ————

  丧事办得隆重,我从李瑞那里拿来的铺子扣了自己的钱补贴。路千夜过来看我,其实是替路千常上一柱香,顺道陪我说说话。

  “千常整个人颓靡了一天一夜,他瞒着我太久,我竟不知丁夫人与他的旧事。”路千夜过来给我带了醉翁仙的烧鸭,“我听茯苓说,你这两日因忙碌随便扒拉了两口饭,吃点肉吧,你的脸色不好。”

  我夹了一块烧鸭,总是路千夜最懂我,府里的菜向来清淡无味,有没有辣子,我着实吃不下。

  “明日便是起灵下葬的时候了,路千常可以在寒山东侧送一眼。”我想着两厢情愿偏偏被拆散,还是做个好事,“只是不要让寒山寺的大师看到你们,怕引起非议。”

  路千夜双手抱在胸前,听我一说,倒是不解:“你怎么请了那个不正经的住持来超度,彼时你我去求姻缘,他就没个大师的样。话说他有没有认出你?”“那家伙是我爹请来的,说镇国寺的僧人不合适到我家给一个妾室做法事,只好选了他。”我无奈吐了吐骨头,“话又说回来,当时那和尚说话,你不是听得挺开心的嘛……”

  彼时路千夜还吃饱了撑的掏钱让和尚拼命夸我二人因缘,迷信来讲,他似乎并没有说错,起码我是真的要嫁路千夜了。

  “小姐,大公子也在,老爷让过去一趟。”茯苓过来传话,我起身来,“不如,大公子也去吧,茯苓觉着,反正都是要嫁过去的了。”

  小丫头倒是机灵,往日李瑞和李玗在苏府大摇大摆进出我看不顺眼,路千夜不如也在老苏面前晃一晃。

  “你可愿陪我去一趟?”

  “夫人请。”

  “路千夜你乱叫什么,被人听见了多不好!”

  茯苓掩着面笑,我拽着路千夜便往老苏书房去。

  ————

  “清宵,你从哪里来这么多钱补贴葬礼,管家说你没有从苏府库房里拿太多钱。”老苏坐在藤椅上,头发凌乱,看得出他这两日多少是伤心的,“从大王爷那里拿的铺子,你不要逞强一次性榨光,换了新东家,他们多少是忌惮你的。”

  他说的倒也是对的。

  看老苏说话有气无力,我这几日忙碌着,好像忘了他的饮食照顾。他亲自下的命令绝了丁氏的命,偏偏又心疼怜悯。说来可笑,亲手毁灭,又念念不忘,他对待母亲不也是这样吗。

  我并不心疼他苏政明。

  “找我何事。”

  我拉着路千夜到书房,老苏竟也没有一丝惊讶,像他这样的人,恐怕太善于变通。

  “丁氏的孩子,我想要你来取名。往时都是满月了取,但来不及了,你快要嫁出去了。”没想到这老头看着我,像看着亲手捧大闺女的老父亲,那种欣慰的表情,我见过好几次了,“嫁出去了,我就真的没有办法再保证答应过你舅舅的,让你享受荣华富贵。”

  我是妄想过天上掉钱、地上生化妆品,但我不蠢,脱离现实的妄想可以爽一爽,但不能真的信。想要荣华富贵从来不是谁能给你,只有自己想办法,要么拥有,要么创造。

  “没事,苏府的铺子多给点,我舅舅的愿望就不会落空。”这个世道残酷,连流连人间的神变成了人,也会草菅人命,还是自己手里拥有点什么比较好,“苏府的铺子可是占了长京城四成,我要一半。名义上还是说苏府,但房契地契我要拿走。我知道有点多,但爹你不是不爱管吗?不给我的话,终究这些都是小林府的。”

  老苏看着我,当场便让我去柜子里自己挑,看得上的都带走:“就当欠你欠舒华的。东街那几家被你得罪了,留给我便是。”

  他还是有私心的,东街的铺子抵得上西街和北城两个地的,算了,先拿过来,彼时我看能不能想办法挣钱就是。

  “这个舒家胭脂铺?”我翻到了一家母亲姓氏的铺子,觉得莫名亲切,不该的,我母亲从未来过这个世界,原来在这里的舒华,是我母亲的影子,“我怎么觉得有点熟悉。”

  路千夜终于插得上话说:“这是苏老刚在西街给你开的铺子,因瑞扇居掌柜说是对手,我去看过,生意异常火爆。前月好容易找掌柜买到,他说你用的一直都是铺子特制的。”

  “西街没有什么大宅人家,怎么偏偏贵重的脂粉卖的这么好!”我拿起舒家胭脂铺的房契地契,果然还沾染着我脂粉的味道,“不论如何,谢谢爹。”

  我想了想,恐怕算是地球的“口红效应”,经济发展不好的时候或地区,人们往往会疯狂购买口红,因为那是最便宜的奢侈品。

  “千夜贤侄,我想对清宵反复说几句话,去府里随便走走?”老苏起身来,找了个大木盒子,递给我,让我装那些值钱的纸,“想要的铺子,都分出来。”

  路千夜离去,老苏扶着脑袋认真对我说:“清宵,这么多铺子,钱你可以存回苏府,你的院子我会一直给你留着,不会有人进去。千万,千万万记住,不准拿自己的钱补贴路府的家用,路府什么情况,我是知道的。”

  “不就是几个爱花钱的姨娘?”说实在的,我知道路丞相一生清廉是没什么钱,但能养起来那几个出了名骄奢的妾室,每月俸禄还是可观的,“行,我不会露富,路千夜他不会编排我的钱的。”

  你自己好好拿捏就是,清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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